那些看不见的新技术在决定我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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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科洛波洛斯 乔治·阿基利亚斯
当今世界正面临历史上最深刻的变革：从工业社会过渡到一个对新型知识资本和行为有深刻认识的社会，这里所说的行为既包含人类自身的行为，也包含人类所创造的智能机器的行为。
19至20 世纪的工业时代，人们制造了大量用于批量生产的工具，旨在为大众市场开发并提供易于复制的商品和服务，这种方法十分奏效。自19 世纪初以来，世界人口从10亿增长至70亿，全球人均GDP从1669美元增长至超过10000 美元。凭借千篇一律的大规模生产，交通、住房、消费、商业、医疗、教育等社会事业均以空前的速度发展。但工业时代的机械化模式已逼近极限，臃肿、低效，数百亿人的需求难以满足。随着新体系和不确定因素不断涌现，我们需要改变僵硬的、机械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转换思路，以应对那些不断变化且根本“无法解释”的行为。
我们并非要将传统的工业模式全部摒弃。在未来，自动化、生产、供应链、分销和运输领域的进步仍将逐步提高生产力，只是人们不能再指望两个世纪以来的增量和同样的问题解决途径能再延续200 年，否则等待人们的将会是经济、生态和社会的全盘崩溃。
这一变革的核心包括两大颠覆性理念。其一为新技术，诸如人工智能（AI）和自动化设备等，能详尽解析所有事物的行为，这是人类无法做到的。其二为针对工业时代一些最基本框架的全新思维模式：人们如何解决问题，如何运输、出行，如何保护知识产权、不动产权、数字产权，以及如何创造符合人类需求和价值、高度定制化的产品和忠诚品牌。
人们普遍认为现有诸多商业原则是工业社会摩擦的必然产物，我们的目的就是挑战这些原则。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试图消除对新技术和变革的畏惧，但与此同时恰好也增加了这种畏惧。
其实，许多即将到来的变革都有一个独特之处：它们都是无形的。想要看见这些无形的变化，了解行为背后真正的驱动力量，就必须抽丝剥茧，透过层层的理解和猜测去探寻。
两个世纪以来，人们见证了诸多伟大的科技进步：飞机、汽车、流水线和自动化生产、医学诊断与疗法等，但在未来200年里，引发变革的最深刻、最有创新意义的技术和机制，将是你我都无法看见的。它们将深藏于各类设备之中，而那些设备看起来将与我们今天的设备并无二致。
人们仍将使用轿车、卡车、公共汽车、飞机、轮船和火车等交通工具，使用电脑处理大部分业务和流程，通过网店、实体商店和小杂货铺买卖商品和服务，在楼房和公寓内居住，在写字楼里上班。货币仍将维系全球贸易发展，公司依旧要向其所有者和投资者发行股票。工厂还会继续生产货物、提升生产力、优化全球供应链等。然而，对未知世界的茫然仍将极大地左右我们的决策。
这似乎不是我们应许过的那个未来，对吗？没有飞行汽车带我们在城市上空穿梭，没有机器人管家为我们收拾打理，更没有空间传送器让我们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大陆或星球。几乎各种版本的未来世界都把重点放在了“表象”上，就像“杰森式”私人飞行器、机器人宠物和佣人，还有悬浮在云层上耀眼的城市。毕竟，人类是视觉动物，形象就是卖点。
不过，我们不妨停下来思考一下过去60年来发明和科技进步的轨迹：越来越多的创新都是不可见的——电力、无线电、晶体管、软件、无线通信、新的化学制品、基因组学等。然而，这些创新都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了深刻影响。越来越多无形的创新正在改变我们的世界。有的改变是基于人工智能或机器学习的创新，或是像自动驾驶汽车一样，通过监测环境，做出调整，制定海量微小的决策。有的则来自对人类、自然界以及人造体系的行为的观察和剖析。但不管是哪种形式的创新，多数时候人们对视线之外的事情一无所知。改变未必是我们看得见的部分，也可以是带给人们体验的无形力量。
之所以要揭示这些隐藏的力量，是因为我们所面对的，不再是单纯根据人们的指示工作、对人类无知无觉的机械化设备。我们要讨论的技术，已能对我们有所认识，并能创造它们自己的世界。它们能自行做出对社会、商业和生活产生深刻影响的决定。它们会学习、演化，甚至威胁人们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带——隐私，披露人们最私密的思想和行为。
研究这些技术的挑战在于，人们往往高估其风险而低估其价值。例如，根据美国汽车协会的数据，78%的人对自动驾驶汽车心怀恐惧。但同时，有59% 的人希望购买的下一辆车具备自动驾驶性能。这一矛盾恰恰说明，人们对自动驾驶汽车的风险和价值知之甚少。此外，皮尤研究中心近期做了一项研究，跟踪调研461位成人的多种行为，调查对象包括他们的购物优惠卡、医疗记录、视频观看记录、社交媒体及车辆保险等。结果，关注隐私和不关注隐私的人数几乎各占一半。
很显然，人类正处在十字路口，主要原因在于对人工智能的价值和风险缺乏全面认识。因此，无论是个人、员工、客户、企业家还是领导者，都需要进一步认识这些隐藏的力量，了解它们究竟将如何塑造未来、塑造人类。
生活中处处都有揭示隐藏的力量的情景。
比如行为商业。如今人们已经开始将颠覆性的新技术用于收集和了解那些未曾认识到的行为，这赋予了人们超乎想象的洞察力，让人们借助社交媒体、移动设备、穿戴设备、内置传感器等组成的全新的数字生态圈，重新认识自己的生活，而这些都在为向个体提供持久、超个性化的产品和体验创造可能。
比如人工智能。不仅人类的行为可被收集和分析，很快，每个人、每种数码产品都会有一个数字自我——一个可以和其他数字实体交流、互动、协作的数字孪生个体。自动驾驶汽车、智能设备及智能机器将会展现出它们独特的行为模式，它们将会通过学习和进化，更好地了解人们原本看不到的复杂世界是如何运行的。
比如自动化设备。最著名的就是自动驾驶汽车。运输工具是工业时代最伟大的产物，它实现了人、货及原材料的快速转移，对商业、城市化和自动化发展的贡献是任何工具都无可比拟的。但它也是碳排放的元凶，是威胁生命安全的第一杀手，对车主本人来说，汽车算是其资本使用效率最低的一种选择。与此同时，人们已对汽车的外观和价值的衡量标准达成了共识，从满足驾驶汽车的需求，到根据“乘客座位朝前”的配置来界定（和限定）腿部的空间，再到高性能跑车带给人风驰电掣的驾驶体验，人们对汽车的评价始终基于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我们应该要什么。自动驾驶汽车最大的影响在于，它将重新定义我们对汽车、汽车的用途及表现的认识，重构一个高效、安全、环保、可持续的运输环境，届时很多人可能就不会再有“汽车该是什么样”这种固化的认知模式了。
所有这些转变都将会是颠覆性的，远非我们现在所能预见的，而它们所带来的益处也一样难以预见。不过好的一面是，所有这些都不是突变，而是会逐步发生——有时大张旗鼓，有时饱受非议——有时甚至难以察觉：自动驾驶汽车将会大大降低运输的生态影响，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安全和机动性的驾乘体验。人工智能的内置装置将可以预测我们的需求，预测疾病，改善我们的健康状况。超个性化的医疗服务将可以根据人们的个人基因组，匹配相应的疗法。随着企业争相寻觅能通过对用户行为模式的了解来证明它们对每一个消费者的忠诚度的方法，诸如品牌忠诚度这样的概念会逐渐在公司层面发生转变。通过发现我们周围复杂的自然系统和人造系统中那些隐藏的行为模式，人工智能将开始解决我们这个时代存在已久、最亟待解决的难题。新数字生态圈将消除摩擦，把工业时代僵化的商业模式变为快速响应、适应度高、以客户为中心的生态圈体验。
如果告诉你，100年后，知识经济领域的工作人员占比将会减少95%，你会做何反应？但这是美国务农人员在过去100年经历的真实情况 ——从1900年占国家整体就业38%降至今天的2%，而农业产出反而提高了2000%。这还不够震撼是吗？如果我们宣布，未来70 年电脑设备数量会以9个数量级的速度增长，你会作何感想？这就是过去70 年实际发生的情况。
这就是我们将会推动的那种转变：通往未来的旅途中，商业和社会都将得以重塑。这一过程当然不免蜿蜒曲折，但未来从来都不是一条畅通无阻的直行道。决定这些想法何时才能进入我们的主流世界、商界和生活的不是潜在的新技术，而是我们对新技术带来的新行为的接受能力。如果历史给过我们什么提示，那就是它的发展总比我们想象的快！
（本文系两位作者为《隐藏的行为》所写的序，本报有删节，标题为编者所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