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专业“普罗透斯”式投研在美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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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阿尔法”是今天美国最大的有关投资的社交媒体网站之一，其目标是提供观点和分析而非新闻，平台上的报告主要由投资者而非新闻记者提供。这些个人投资者会在报告中详述他们选股和投资组合管理的方法和逻辑。
在希腊神话中，普罗透斯(Proteus)是“海洋老人”之一。他有两种非凡的能力：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但痛恨泄露天机。他能随意变形——忽而雄狮；忽而巨蟒；忽而黑豹；忽而野猪；忽而是狂怒的海浪；忽而又是枝叶繁茂、直插云霄的大树。想从他口中获取天机者，必须击败他的每次变形。
美国陆军四星上将，前驻阿富汗及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指挥官斯坦利·麦克里斯特尔在2015年出了本《赋能——打造应对不确定性的敏捷团队》。该书开篇，麦克里斯特尔引用了《奥德赛》中希腊人墨涅拉俄斯击败普罗透斯并最终回到故乡的故事指出，无论在战场还是商场，许多在20世纪行之有效的原则今天已无法使用。“追求效率——投入最小的能量、时间和金钱，获取更大的效果——曾经是一个值得称道的目标，但在今天，获取成功的办法更多是应对持续变化的环境，而不是根据一堆已知的或者相对稳定的变量选择。敏捷性必须成为我们首要的素质，而不是效率。”
移动互联使世界变得更“扁平”、更快捷，人们之间的联系更多、流动性更强，也赋予了小规模团伙前所未有的影响力。去中心化的管理思路可协助领导者应对这个日益错综复杂的世界。这个思路也被应用在证券投研上。
传统的针对上市公司的研究主要由专业的买方或卖方分析师完成。买方指的是代表个人和机构投资者的资产管理人，卖方则常指投资银行业务，即券商。卖方发行、推荐和销售各类证券给买方的投资者。分析师们通常通过去公司调研、与公司高管直接对话、研习公司各类报表和公告、参与公司的投资者见面会/业绩说明会、与供应商/客户沟通等渠道获取相关公司信息。而在移动互联、社交网络时代，专业人士面临的问题是，财务分析可能会变得非专业化，DIY（自己动手）财务分析的时代已来临。“寻找阿尔法”是今天美国最大的有关投资的社交媒体网站之一，其目标是提供观点和分析而非新闻，平台上的报告主要由投资者而非新闻记者提供。这些个人投资者会在报告中详述他们选股和投资组合管理的方法和逻辑。
学者们的追踪研究发现，这些平台上的投研报告评论文章中负面词汇的比例与公司股票未来3个月股价的关系显著相关：负面词汇比例越高，相对来说，股价越低。“群众的智慧”不可低估：非专业人士发布的文章和评论包含了有价值的信息（超出了专业金融分析师提供的信息）。随着投资者逐渐采纳这些报告和评论中的观点，股价会慢慢调整。结果是，这些报告和评论能预测股价未来的走势。
非专业人士为何有动力花大力气写报告，在社交平台上和所有人分享呢？学者们的研究认为，首先，如果个人观点日后得到股市确认，会从市场的关注和认可中获得相当的效用（很有成就感）。《福布斯》《华尔街日报》等主流财经媒体有时会报道或引用平台上的这些报告和作者观点。一些非专业人士在努力成为财经界的“网红”。其次，每1000页的浏览量会给报告作者带来10美元收入（当时的行情），高质量文章可使贡献者获得至少500美元或更多报酬。平台上所有文章在发布前都会由编辑委员会审查。这会促使作者尽力拿出“干货”。第三，社交媒体平台的独特之处在于用户可直接交流，并提供针对作者观点的即时和公开可见的反馈。这项功能增加了平台文章的有效信息量，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恶意发布者。最后，只要平台用户阅读文章后交易，只要这些交易或多或少会对股价产生影响，文章撰写者就有动力在平台上分享文章，说服其他投资者。
如果将“寻找阿尔法”上发布投研报告的投资者比作单兵独战的个人英雄，那最近在推特上一个针对特斯拉的网络做空组织—“$TslaQ”就可称为没有带头大哥的投研别动队。Tsla是特斯拉股票代码，Q是交易所为破产上市公司所做的特别记号。网络组织之所以用$TslaQ做名称，显然是希望特斯拉破产。做空投资者借入股票按市价卖出，寄望股价能下跌，然后低价买入并归还股票。对做空者来说，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标的公司破产，股价归零。
特斯拉股票是美股被做空最厉害的股票之一。截至3月底，有超过3274万股被做空，占特斯拉所有可交易股票数的27.7%。推特上的$TslaQ频道已成股票研究平台。该平台上的众多投资者根据个人兴趣和能力划分研究职责，没有带头人。《洛杉矶时报》一篇报道说，一些人使用商业数据库来追踪从旧金山到欧洲和中国的装满特斯拉的货船，一些人转发客户对特斯拉质量和服务的投诉。一位用户名为“TeslaCharts”的人，将特斯拉官方报告和$TslaQ调查结果制成图表发布出来。还有人在空中和地面侦察特斯拉，发布特斯拉存储区配送照片和视频。3月，一位名叫“机器星球”的投资者驾驶飞机在离特斯拉租赁的一大型停车坪上空1500英尺处巡航并拍摄。他发现超过100辆汽车拖车整齐排列在停车坪上，空着，闲着。对“机器星球”来说，现场航拍证实了他的怀疑，即美国各地都有很多未售出的特斯拉汽车。
因为担心会遭到威胁和骚扰，绝大多数$TslaQ参与者都试图保持匿名。4月19日，特斯拉成功说服了一法官发布临时禁止令，要求$TslaQ的一个推特名为“skabooshka”参与者离开特斯拉工厂和员工至少100码距离。特斯拉宣称其一直在窥探弗里蒙特的工厂并骚扰其员工。
不说特斯拉的前景会怎样，这种利用社交网络平台研究证券的“普罗透斯”投研方式还会不断发展壮大，却是可以肯定的。
（作者系美国新泽西理工大学金融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