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金融：距离可消融 人际网络难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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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筹新金融模式完全突破了地理局限，将远隔3000英里以上的五大洲“投资者——创业者”联系了起来，这是飞机航线实现不了的。不过，社会网络关系及信息，仍无法被线上融资平台所取代。两者的结合，或将催生创业金融的新模式。
传统经济学理论认为，创业者和投资者（如VC）之间的地理距离很重要。特别是早期创业者和投资者，往往都住在一个地方，典型的如硅谷。学术上有如此的形象总结：早期VC与目标企业距离平均约在70英里；天使投资者与创业企业家相距半天以内的汽车能抵达的范围；风险投资与被投资企业之间的距离在一小时飞行圈内，如此等等。但是，一家位于阿姆斯特丹的帮助未成名音乐人筹资出版唱片集的众筹平台Sellaband打破了这个“定律”。通过互联网，音乐人/创业者和投资者之间的地理距离平均达到了3000英里（超过4800公里），空间接近已无效了。那是否距离不重要了呢？
被称为“众筹祖父级”企业的Sellaband创立于2006年8月，其业务模式是：音乐人在网站上免费建立个人主页，包括个人照片、简历、个人链接、博客等社交网站信息，最多放上三首代表性歌曲，展示给投资者听，也是创业者未来准备纳入唱片集的歌曲。投资人可搜索网站，了解艺术家/创业者，听他们的代表作。如满意就可决定投资，按1股10美元的价格购买音乐人唱片集的股份。投资者可看到该音乐人之前已筹集到的资金。每个音乐人直到筹资5000股（5万美元）之前，所筹资金都暂由网站代为保管。突破5万美元门槛后，音乐人就可动用这笔资金，按与Sellaband商定的计划录制唱片。唱片的销售收入由创业者（音乐人）、投资人、Sellaband三者均分，投资人还能得到一张CD。
在Sellaband上众筹的音乐人都是早期创业者，在当地酒吧、咖啡馆里演唱，没有录制过专业唱片，也未签约过唱片公司。Sellaband提供了一个融资平台/机制，将这些创业艺术家和社会投资者沟通起来。投资人并非仅出于慈善或艺术爱好，也要考虑回报，即使出于对艺术的爱好，也需在众多音乐人中有效配置资金。
从2006年至2009年，共有4712名音乐人在Sellaband平台上获得了至少10美元的投资（也即至少有人投资了1股），筹集到232.2万美元。有34人筹资超过了5万美元，可真正投入生产唱片，这34人所筹资金占平台所有筹资的73%。
用专业学术方法来测量“投资者——创业者”之间的地理距离的结果是，这34人分布在地球五大洲，主要是欧洲和美国，投资者同样分布在五大洲80多个国家，主要也聚集在欧美，平均地理距离3000英里。这34个创业者筹到5万美元平均需要等上53周，共有8149个投资人投资了这34个幸运儿，每个投资人对每个创业者投资了82美元。若以50公里为分界线，以内为本地投资者，以外为远距离或异地投资者，则本地投资者在单个项目上平均投资196美元，异地投资者平均投资74美元。
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是：当创业者在Sellaband上筹到一定量资金时，投资者就更倾向于投资。若音乐人筹集到了1万至2万美元，那么一周内投资者的投资可能性相对1万美元筹资以下的音乐人要高2.1个百分点，如他筹到了4万美元以上，投资者投资可能性更会提高至8.4%。当创业者筹资接近5万美元时，投资将加速。这就是路径依赖效应——过去的投资将显著增加未来投资的倾向性。只是，这种效应仅适用于远距离投资人。
这种本地、异地投资者之间的差异，是因为本地投资人是创业者的“朋友和家人”（friends and family, F&F）。研究者对F&F有如下界定：这是投资人在Sellaband上首次投资；是他们的最大一笔投资；支持对象不超过3个音乐人。用这三条标准筛选出的F&F，再询问在这34名音乐人中的7名，让他们从其投资者名单中识别出朋友和家人，发现上述三条标准能准确识别出76%的F&F。
这些F&F投资人行为异常——在Sellaband网站上较少收发email、很少张贴评论，更不常登陆该平台。这些投资人拥有和创业者的其他联络渠道。因此，他们与创业者拥有更多社会网络关系。F&F倾向于投资更早，而非F&F倾向于投资更晚，并受路径依赖影响。
随着线上融资平台的发展，对早期创业者来说，地理距离已不再重要。之前，有人提出：新飞机航线的开通，导致风险投资（VC）更多发挥监督被投资企业的作用；中国高铁的建设和开通，有利于VC扩大投资覆盖率和提高投资成功率等等。这些结论都是立在早期投资克服不了地理距离的限制之上，一旦这种限制因基础设施建设的发展而打破，早期投资、风险投资的效率就会大幅提高。
现在，众筹新金融模式完全突破了地理局限，将远隔3000英里以上的五大洲“投资者——创业者”联系了起来，这是飞机航线实现不了的。不过，Sellaband的经验数据分析又表明，社会网络关系及信息，仍无法被线上融资平台所取代，即众筹线上融资平台无法提供线下的社会网络关系中所蕴含的信息。对创业者来说，家庭和朋友值得特别重视。家人和朋友在线下和线上都可为创业者提供融资。在众筹平台上，作为F&F投资人所提供的线上早期投资，可提供“创业承诺”的信号，能吸引更多后期投资者。
众筹等互联网金融，消融了地理距离，而F&F投资人，则提供了特殊的信息。这两者的结合，或将催生创业金融的新模式。
（作者系上海财经大学金融学教授，目前为中美富布莱特研究学者在美国波士顿学院访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