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时代的传奇人生——读《电力商人》
|
传奇时代的传奇人生
——读《电力商人》
◎张译井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迎来第二波工业革命浪潮，电气技术革命及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工业发明，共同开启了欣欣向荣的消费时代。其中，真正使电力得到广泛应用的传奇人物，不是著名发明家爱迪生，而是他的得力助手、来自英国的送奶工之子塞缪尔·英萨尔。《电力商人》一书，正是以记录美国商业史上的传奇企业家塞缪尔·英萨尔的生平和经历为主线，讲述了伴随着电气革命出现的工业创新、金融探索和现代大都市的史诗般的故事。
本书的作者瓦希克，不仅出色地记录了英萨尔“美国梦”式的奋斗史，也在对其跌宕人生的描摹中，为我们勾勒出一幅波澜壮阔的社会画卷。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这位企业家忙于推广中央电力系统，创建广泛覆盖的城市供电网，以激动人心的创举，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在遭遇“滑铁卢”后，其商业帝国的崩溃，又直接促成了一系列影响至今的证券监管制度。
眼看他起朱楼
1881年2月，一个瘦小的男子走进了第五大道65号的爱迪生办事处。这位年轻人具备办公室职员的各种技能，习惯如饥似渴地学习，更重要的是能够常常彻夜工作。英萨尔在抵达美国两年内，便如推荐信所言，成为爱迪生先生私人秘书。他频繁与银行家、工程师和工人们打交道，竭尽全力将分散的商业计划和财务细节结合起来，解决爱迪生没完没了的资金短缺危机。
为了让电灯这种新的照明方式取得成功，爱迪生购买了曼哈顿下城珍珠街的一处地基，用来建造第一座大型中央发电站。英萨尔义不容辞地为珍珠街发电站奔忙，协助发明、测试和改进生产装置，给金融区的主要公司安装电线，整顿资产、调解纷争、运营公关，与爱迪生的团队一道，以全身心的投入与付出，迎来了400个灯泡同时照亮金融区的胜利场景。
作为爱迪生从未真正任命过的首席财务官，英萨尔从繁重的工作中快速成长起来，并在合适的时机得到爱迪生机械厂总经理的任命。带着恩师“让它运转起来”的嘱托，英萨尔迈出了进入商界的一大步，并在把机械厂经营成一个具有竞争力的公司的过程中，很快展现出与生俱来的商业才能。
随着电力照明越来越广泛地运用，电气行业的竞争接踵而至。激烈紧张的商业环境使爱迪生通用电气的资产遭受重大损失，并在资金危机之下接受了摩根的合并计划。这场合并虽然夺取了爱迪生对公司的控制权，但对英萨尔而言，则提供了一个从配角到主角的机会，那时他才32岁。
眼看他宴宾客
英萨尔获得的任务，是从头开始建设芝加哥爱迪生公司。虽然薪资水平和商业前景看起来颇为黯淡，但是这个机会令他喜不自胜。
秉持着让发电机、电灯和省力机械为所有人服务的理念，英萨尔不断扩张电力系统以满足城市快速发展的需求，并通过收购竞争公司建立公共事业集团。而扩大集中生产规模、精确计量消费电量，不仅提高了体系运行效率、降低电力成本，也注定会重塑产业。时势造英雄，1903年，涡轮发电机技术的成功，为英萨尔实现规模电力的雄心壮志，提供了历史性的机遇。
通过冒险采用涡轮发电机，英萨尔公司的发电效率大幅提升，进一步帮助他在不断的融资和收购中，逐步掌握了整个芝加哥大都市电力供应的控制权。拥有电力线路和发电站使英萨尔有权获得大面积的公共事业用地，他进而收购了铁路，为城市整个高架运输系统提供电力，并开展了投资农村发电站的“莱克县实验”，使沿着铁路兴起的通勤郊区成为城市不断扩张的交通网、电网和就业网的一部分，让现代大都市沿着他的电气通勤线路迅速扩张。
不仅如此，英萨尔的公司还定期邮寄广告、传单及其《电气之城》杂志，开办商店出售一切与电相关的设备。在迅猛的工业增长和城市发展底色之上，电力、家用电器、现代生活方式和新兴消费文化得到了大力推广。英萨尔以其在铁路收购、电力业务及公众形象方面的成功，被打造成为一位在令人兴奋的商业新世界里辛勤工作并取得成功的时代榜样。
眼看他楼塌了
20世纪20年代，随着美国经济快速增长，控股公司时代悄然来临。一方面，企业家发现通过举债经营，能够以较少的资本控制大型控股公司，便纷纷建立控股公司并造就了复杂的控股关系。另一方面，经纪人、银行家和政客们以可靠的股息和无限的资本增值，向公众兜售证券和“无限繁荣”理念，将数百万美国人带进了股市。
狂热过后便是萧条。大萧条时代的股市崩溃给了英萨尔帝国沉重一击。市值无情缩水几乎令所有的控股公司陷入了债务泥潭，现金短缺到了危险的地步。但英萨尔仍然相信股市会好转，继续通过买入公司股票避免市值急剧缩水，同时他还拒绝中断在运营公司进行的改良性资本支出计划。
然而经济和股市都已陷入了危机，投机活动让人们失去了工作和住所，领取救济食物的队伍蜿蜒在街区周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英萨尔的兄弟挪用公司资金支付股票保证金，这使他被董事会要求退位。1932年6月6日，英萨尔被迫签署了65家公司董事会主席和85家公司的辞呈，在感情上、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已经筋疲力尽，不得不离开伤心之地。
在英萨尔流亡于欧洲之际，媒体并未停止对他的攻击。他的投资者总共损失了7.5亿美元，相当于2005年的105亿美元，60万投资者手里积压着几乎一文不值的股票。英萨尔及他的经纪人、银行家和董事们被要求对此负责，于是他又被送回美国，接受向公众倾销股价过高的股票的指控。尽管英萨尔获得了无罪的判决，但是仍然抹不去公众对他的指责。为了拯救自己的公司，英萨尔失去了权力、财富和声望。
最终，在巴黎的一个地铁站台，那个时代首屈一指的金融企业家、辉煌一时的电力大亨、造就了现代大都市的人——英萨尔突发心脏病去世。纵然有形的电力商业帝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但是他所带来的无形的社会效益——全球电力的高效配送和政府对华尔街欺诈行为更强力的监管，却流传后世、载入史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