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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浓雾从海上升起,一件充满神秘和浪漫色彩的斗篷落在城市的肩上,金门大桥似被轻轻托举在空中的回廊,闪烁着天上的街灯……多少次回望金门大桥,我从心底发问:这是人工还是神力所为?是科学架构还是艺术表达?
有人将它称为人类建筑史上的里程碑,也有人把这座色雕塑看成是装饰艺术的经典,旧金山风华绝代的展示。在我看来,它更像凌虚起舞的大鹏,俯瞰着北美大地,千百条钢索则是它升腾的翅膀。
椐史书记载,悬索桥这种简洁而富于智慧的创意,可以追溯到铁器时代。当时的人们用竹子和藤条做吊索,承载着慢悠而闲适的生活步履。公元65年,我们的祖先第一次用铁索在华夏大地架起了一座250 英尺长的悬索桥。 1872年后,金门大桥的长度伸展到了8981英尺,主桥跨度达到4200英尺,横跨金门海湾,居当年世界第一。两端的桥塔从桥面上升746英尺,比华盛顿纪念碑还要高191英尺,总量达到8800多万磅;两条主缆穿过桥塔顶部,固定于桥头巨硕坚实的水泥柱上,每时每刻需承受来自吊索的6300万磅压力;每条主缆由27000多条钢索构成,总长度为80000英里,足可以围赤道饶三圈!不难想象,在历时四年的造桥过程中,建设者们以怎样一丝不苟的态度铸就了金门大桥今天的稳如磐石。
1989 年10月17日,正当旧金山的体育迷在蜡烛公园等待一场精彩比赛开赛时,7.1级的洛马普利特地震突然降临,将整个体育馆乃至整个海湾地区摇晃起来。巨大的地震波使旧金山海湾大桥的桥面向北移动了五英寸,层高50英尺的整个上层桥面坍塌了下来……此刻,相隔不远的金门大桥依然挺立。
首席建筑师约瑟夫·施特劳斯在负责施工金门大桥时曾立下军令状:建成的大桥必须能够承受住汹涌澎湃的太平洋海潮每小时60英里速度的猛烈拍击,隔三差五的3至4级地震,还有不其而至的飓风和浓雾的侵蚀,还必须承受来自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反对和抗议,因为大桥的开通会降低其渡船公司的盈利。为了达到上述目标,除了将质量第一的原则融入每个造桥者的血液,在整个施工期间,他主张严格采用救生网等安全防范措施,以切实保障建设者的人生安全和施工热情。
1933年,适逢经济大萧条,成百上千节衣缩食的美国人,包括华人劳工,像对待一件神圣的艺术作品那样,将他们点点滴滴的生命能量融入大桥的建设中。人们万分珍惜这件杰出的作品,从1937年开通之日起,金门大桥的维护整新工作就从未间断过。早年,它曾被设计者涂上普通的银灰色,这很难让唯美而富于个性的旧金山市民满意。别具慧眼的建筑师默洛提议,采用鲜亮而独特的橘红色来替换灰色。这次的替换粉刷用了60000加仑的油漆,金门大桥果然出落得与众不同。
70年来,金门大桥当之无愧地成为旧金山的标记。在这座举世闻名的大桥下,是全球的轮船———以及思想———自由进出的必经之路。这座仅有80万居民的城市,一直向全世界敞开自己的大门,宽容,忍让,尊重他人“按自己方式生活”的品性,使这座城市孕育了杰克·伦敦,也赋予杰克·克罗亚克和“感恩者死”乐队以创作灵感。它似乎专为鼓励那些质问者,冒险家和探索者表达自己与众不同的思想和艺术品位而设立;或是以公开的手段,如金斯博格的“嚎叫”,或是以含蓄的方式,如亚当斯的摄影,或是雷霆万军,如硅谷的IT英雄……这座不断散发活力和自由个性的城市,藉金门桥下的海潮连接四面八方。
1980年,上海与旧金山结为姐妹城市,金门大桥也与杨浦大桥结为姐妹桥。十年后,旧金山———上海姐妹城市委员会荣获世界经济技术投资奖,成为世界2000多个姐妹城市中获此殊荣的两个委员会之一。
世纪之交,在旧金山的一家华文媒体,我有幸与当时的布朗市长座谈。他高度评价上海日新月异的开放和发展速度,他说,他常去上海,也欢迎更多的中国朋友来旧金山看看金门大桥。
确实,金门大桥不仅属于旧金山,也是华人游客的最爱。至少我们的桥梁工程承包者,以及相关的建筑设计师,监理和督察人员,有必要去看一看金门大桥,听一听它在坚忍地面对海潮,地震和浓雾时述说的朴素真理:造桥铺路百年大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或许,我们的一些工程承包者们早已去过金门大桥,也知道身上的责任,可是在巨大的金钱和利诱面前往往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人性。
我想,桥自有它的灵性。当造桥人以智慧、激情和生命投入,它回报以平安稳固;而对那些粗制滥造者,它不惜舍生取义:轰然一声,玉石俱焚……
不少到过旧金山的人,常会想起那首著名的歌曲:他们人走了,心却留在了旧金山,那美丽的金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