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楠

  标普“计划在三周内更新全球30家最大银行的债信评级”的表态，再次向市场拉响警号。这回大火烧到法国了，欧洲债务危机全面爆发近在咫尺，全球正处于危机的紧要关头。

  市场已认定，法国等高信用国家的资产已不再安全，历时两年的主权债务危机可能正在进入高危阶段，而法国不可避免将成为欧债危机的下一个主战场。尽管法国政府11月7日宣布了新预算，2012年与2013年分别节约开支70亿欧元和116亿欧元，但由于担心欧债局势失控，法、德10年期债券的收益率息差急速飙升达到189个基点，自6月以来上涨了5倍，创下欧元诞生以来新高。事实上，除德国外，几乎所有主要欧元区国家的债券收益率都在上升，债务之火向芬兰、荷兰等财政状况良好的北欧AAA级国家蔓延，包括法国等核心国在内的欧元区国家国债均遭抛售，“一天打破众多欧元时代纪录”，市场似乎对欧盟的体制结构及架构失去了信心。

  事实上，法国“AAA”评级受到威胁早有先兆。11月10日标普自摆“乌龙”，将“法国信用评级被更改”的消息自动分发给了其全球信贷门户网站用户。虽然很快更正，但这已不言自明，下一个降级的就是法国。

  令法国最尴尬的是，作为债权国本身也是债务国，而市场已清楚意识到了欧洲的救援机制就是债务国救债务国。法国债务已达1.75万亿欧元，占GDP的87%，仅次于美国、日本和意大利，而外债规模占到GDP的53.6%，几乎是意大利的两倍，其中40%至48%由欧洲以外其他国家持有，非常容易受到金融市场的影响。

  虽然法国人声称要誓死保卫“AAA”评级，但恐怕凶多吉少。据彭博社数据，截至9月17日，意大利未清偿债务本金总规模为1.58万亿欧元，未清偿本息总规模为2.18万亿欧元。其中，法国、德国银行业持有意大利风险敞口分别达到4102亿和1649亿美元，市场普遍担心，风险难以制止向银行业体系侵袭。法国对意大利的风险敞口，源于过去10年法国银行对意大利银行的大举收购，以及在意大利建立的庞大分支机构网络。看看各大银行持有的意大利国债就明白了：巴黎银行持有122亿欧元；法国农业信贷银行持有87亿欧元；法兴银行现持有15亿欧元。除此之外，法国银行业还持有希腊债务557亿美元，持有西班牙风险敞口1461亿和1779亿美元；持有葡萄牙283亿美元，持有爱尔兰风险敞口301亿美元。

  像其他欧洲国家一样，法国银行对短期融资的依赖度较高，这是欧洲银行业“大失血”的根本原因。与美国以直接融资为主导的融资体系不同，欧洲是银行体系为主导的融资体系，有着庞大的银行系统。美国银行系统是GDP的100%，法国和欧洲银行系统是GDP的300%。由于欧洲银行业拆借资金为主的融资结构，银行业对拆借资金的依赖要大于其他主要发达经济体。相比去年，今年3月欧洲银行业拆借资金占资金来源比重高达50%。这样的融资结构，一旦出现险情，市场流动性的丧失非常迅捷。

  根据IMF的数据，日、美、法三国，2011年至2012年政府融资需求与GDP比率的平均值分别为54%、27%和20%。与此同时，欧美银行业有大规模的债务集中到期，均处于融资需求高峰期。明年全球银行业将有约7万亿美元债务到期。在债券融资已饱和的情况下，银行业与主权债务之间将形成极大的融资竞争，一些银行无法支撑。

  在欧洲内部，法国非常忧心债务继续恶化，希望欧洲央行采取大胆行动，担当最后贷款人的角色，但德国却极力反对，法、德为此起了冲突。

  而从外部看，可能是来自于美国的搅局，欧洲下一个需要重点关注的时间节点是11月23日左右，这是美国债务谈判的大限。原先确定，美国国会赤字削减联合委员会必须在这一天前达成协议，在未来10年将美国政府债务至少削减1.2万亿美元，但现在看来，由于大规模削减赤字可能导致本已十分衰弱的经济增长进一步放缓，美国两党之间的债务谈判可能继续僵持，为转移视线，法国“AAA”评级被调降遂进入倒计时。

  法国失去AAA的后果不寒而栗，作为欧洲的第二大经济体和欧洲金融稳定基金最重要的参与者，失去最高信用评级，不但会导致EFSF融资成本大幅上升，更重要的是由于法国提供了1580亿欧元担保，按照目前的架构，欧洲金融稳定基金将丧失超过三分之一的信贷能力，甚至可能导致EFSF救助机制流于破产，这对已深陷入债务危机泥潭中的欧元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作者系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中国国际经济问题研究基金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