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主流
与微观潮流的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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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往往比小说更跌宕起伏”。本次美国大选再次确定了2016年的一大深层趋势，即主流的失败。从英国“退欧”到特朗普胜选，全球地缘政治的“黑天鹅”频繁出现，这告诉世人，主流信息正在出现系统性扭曲，这也是造成国际金融市场波动中枢上升的根本原因。金融对信息极其敏感，市场对信息极其依赖，如此背景下，正视“主流的失败”，调整投资策略对信息的反应模式，才是趋利避害的理性选择。
主流为什么失败？存在即是合理，主流的失败至少反映了五个现实：第一，金融危机8年之后，全球经济弱复苏日显疲态，社会中坚力量愈发渴求破局；第二，全球经济政策的边际效用不断衰减，政策空间愈发收窄，经济困境越来越难以通过传统刺激政策谋求根本解决，社会民众对结构性改革的需求愈发迫切；第三，全球科技加速进化，新媒体对传统媒体形成猛烈冲击，而传统媒体在挑战之下依旧执著依附于“精英力量”，捕捉社会真实信息的能力不断削弱，以致传递出的主流信息存在系统性偏差；第四，全球经济社会正在经历“微观崛起”的大趋势，而现有的精英政治模式和主流信息渠道都没能真正适应趋势变化，进而出现宏观主流与微观潮流间的显著背离；第五，全球经济增长中枢下降，民粹主义、孤岛主义和新保守主义抬头，传统意义上的集体理性愈发不符合个体理性，主流观点由此受到巨大挑战。
还会有哪些主流的失败？主流的失败，从市场层面看，就是共识的证伪。笔者在年初的全球经济展望系列报告中就提出，2016年将是风险集中转换的一年，破局事件将不断出现，“很多共识无法重来”。特朗普胜选，让我们对以下共识存在较深的怀疑：主流观点大多认为特朗普将做出一些激进选择，事实上，出言犀利只是一种竞选策略，总统也只是美国政策决策制度中的一环，近几十年来总统“一意孤行”的概率已系统性下降，特朗普未来真正出台极端政策的可能性较小。主流观点普遍认为特朗普当选将会给金融市场带来系统性冲击，而大选后的市场走势已证明这一主流观点的谬误，而看特朗普一些零星的经济观点，也有非常务实的一面，对美国经济和全球市场未必会造成长期冲击。主流观点普遍认为特朗普将引致以邻为壑的紧张局面，事实上，作为成功的商人，特朗普深谙利益之道，而全球经济治理最重要的一环恰是利益的协调，特朗普的确可能会出台一些保护主义政策，但不会改变全球化从退潮转向涨潮的大格局。主流观点大多认为特朗普将对美联储施加巨大压力，进而导致美联储加息路径进一步平坦化，不过，在美国政治架构下，特朗普干预美联储并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特朗普对美国利率的看法还存在一些矛盾，难言具体方向。一些主流观点认为，特朗普将削弱美国相对全球的稳定核心地位，事实上，欧洲一体化倒退才刚拉开序幕，美国经济社会的内生稳定性并未受到深层破坏，中国和美国依旧是全球经济的“双重稳定核心”。
特朗普获胜直接宣告了主流的失败，市场由此对美国经济的未来充满担忧，美联储12月加息的隐藏概率也大幅下降。笔者认为，对美国经济而言，两个党派的总统带来的长期区别实在是非常有限的，美国经济具有全球范围内最具代表性的内生增长模式，这确保了美国经济长期运行的稳定。再说，不能以竞选过程中的言论来揣测真正就任后的政策，现在细致评判特朗普的经济哲学及其长期影响可能还为时尚早并有失精准。笔者据此判断，特朗普明年入主白宫后既不会改变美国经济的复苏基调，也不会改变美国经济相对强势的本色。相反，美联储偏离基准审慎路径带来的长期拖累要远大于特朗普胜选引致的不确定性，耶伦过度鸽派的利率政策正将美国经济拖入贝弗里奇曲线的阴影，美国经济复苏力度的下降或难以避免。对美联储而言，独立性丧失是其饱受专业非议的根本原因，在已经明确给出12月加息前瞻指引、美国经济基本面早已达到再次加息门槛且美国长期通胀隐患逐步显现的背景下，美联储年内不加息，将深层重创美联储的市场声望和专业口碑。因此，笔者的预判是，美联储12月加息的概率远大于目前数据显示的水平。
在英国公投“退欧”之后，笔者曾反复提示投资认知需要应时而变。现在，美国大选再度验证主流的失败，为此笔者对投资人提出如下几点建议：首先，需要重设对世界潮流的基准判断，所谓“乌合之众”对主流的冲击日益强烈，世界重构正沿着一些“非主流”的路径渐次前行；其次，需要正视主流媒体和传统舆论的有偏特质，新媒体对社会信息的反映可能更加精确；再次，需要重视全球经济两极分化对精英政治的剧烈冲击，避免在投资上发生系统性错误；另外，需要理解并洞悉微观崛起的细节现实，尤其需要留心微观信息对宏观趋势的背离，着力把握趋势转变的先机；最后，需要捕捉新变化带来的新机遇，主流的失败伴随着一系列新变化，由此带来的机遇可能远大于预期中的风险，顺势而为才能更好地把握住未来的投资机遇。
（作者系工银国际研究部主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