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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通胀周期主要是食品价格周期,如何看待并解释食品价格走高成为当前相关讨论的关键之处。不少看法认为,食品价格上涨主要是供给减少、国际市场波动或者劳动力成本上升等供给面因素推动的。然而,可能更重要的一面是,食品价格上涨主要是因为需求扩张。
数据显示,在2000 年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里,我国食品价格波动对CPI 贡献率超过70%,每次通胀,都离不开食品价格上涨。食品价格对物价走势影响巨大,源于两方面原因。其一,食品在CPI各部分中的权重最大,其二,食品价格波动明显大于非食品价格波动。上世纪80年代,食品占CPI的权重为60%左右,目前下降到33%左右,但却贡献了四分之三左右的通胀变化。
那么,如何看待食品价格推动的物价上升呢?有学者认为,国外央行主要关心扣除食品价格和能源价格的核心CPI,而从核心CPI角度看,中国当前不存在明显物价上升。这实际上是建议,政策面可忽视当前这种主要由食品价格推动的物价上涨。理由是,食品(包括能源)价格波动太大,且主要受供给面的影响,特别是天气因素和国际市场。而调控这些供给面,货币政策无能为力。如果肉价上涨是由蓝耳病引起的,收紧货币就没什么用。
笔者以为,对于主张关注CPI的建议,需要关注几点国情差别。首先,我国一直强调食品供给安全,国内食品价格波动明显小于国际市场。其次,食品在中国家庭的支出中占有较大比重,因此食品价格上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就是通货膨胀。最后,近两年中国的粮食供给维持在历史高位,因而,很难从供给面解释食品价格上涨。
若从供给的角度看,劳动力成本的上升是更为合理的解释。2004年以来,中国的用工成本显著上升,不仅如此,农村人均收入因“新农村建设”、转移支付的增加以及粮价相当于一般商品更快的上升等因素,增加较快,这自然都增加了食品生产的人工成本。但这还不是故事的全部。食品价格上涨历来是通胀主要推手,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均是如此,而那时中国存在大量剩余劳动力。
相比而言,笔者认为,需求面的因素更加重要。食品供给弹性更小,而且食品不能长期储存,因此,当出现食品需求压力,而供给不能迅速增加时,食品价格上升的压力将会增加。发达经济体中食品价格上涨的研究成果,可能不适用于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的食品支出弹性明显较高,即随着价格提升,家庭用在食品支出上的比重增加明显更快。此外,与发达经济体相比,食品在支出中的比重也更高。最后,中国对高品质食品的需求在持续增长。也就是说,虽然中国家庭的恩格尔系数有所下降,但用在食品上的支出一直都在增长,并且对食品的质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从这个角度说,中国食品价格的上涨,应看成是总需求扩张的重要部分,也应纳入到总需求管理。
对于食品价格上涨而言,有食品部门总需求扩张本身的因素,如我们上面提到的,也有社会总需求扩张的因素。由于食品供应的弹性较小,总需求扩张的压力会更多地向食品部门倾斜,导致食品价格出现更快的上涨。总需求的扩张主要分为两部分,一是产出缺口缩小甚至为负,也就是实际产出接近甚至超过潜在产出;二是货币供应超过名义GDP的增长。这两个方面,在当前的食品价格上升中都有体现。
因而,我们不能简单地从供给面来解释食品价格上涨,认为货币政策应该忽视,或者认为货币政策对此无能为力。在很多方面,中国都与发达经济体有所不同,这不仅意味着食品价格对家庭和经济运行更为重要,还决定了食品价格上涨更多地来自需求面的影响。
宏观调控尤其是货币政策,调控的是总需求,对供给面并无直接影响。因而,如果食品价格上涨主要是需求推动的,那么货币政策从适度宽松向稳健的转变不仅必要,而且也能够发挥关键作用。一段时间一来,央行上调了存款准备金率、利率,并适度增加了人民币汇率弹性,近日又上调了再贴现率和再贷款率,2011年的货币信贷增速也将有所放缓。这些政策,都是控制食品价格型通胀的应有之举。
笔者还注意到,有学者将当前的政策调控与2008年上半年相提并论,并担心可能会有过度紧缩的风险。这个观点也要小心对待。2007年至2008年上半年,我国出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最大的物价上涨压力,当时宏观调控收紧力度很大。但2008年9月国际金融危机爆发,我国经济增长和物价突然掉头向下,宏观政策也就转向。这种急剧变化是罕见的。
当前,欧洲和美国地方政府的财务状况仍面临很大困难,这将会是2011年经济金融领域中的一大不确定性。加之国内经济结构调整力度的加大,中国经济增长会略有下降压力,但现在尚看不到大的风险。而应对这个小的下滑压力,财政政策和产业政策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宏观经济金融观察研究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