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昨天下午，日本民主党新党首野田佳彦在众议院全体会议的首相指名选举中获得308票，远超众议院议席总数478席的一半，最终成为日本历史上第95任、第62位首相。

  这是民主党自2009年8月30日选举获胜上台执政以来，第三次更换党首和首相。日本民主党上台后，其党首鸠山由纪夫由于内政和外交政策失误而失去民心，仅仅在台上施政9个月就不得不辞职而去，成为日本最“短命”的首相之一。菅直人取鸠山而代之后，至8月底辞职时已执政15个月，已算是最近的五任首相中最“长命”的了。

  菅直人留给野田佳彦的任期还有12个月，在此时间里要想在日本错综复杂的内外环境里打破困局，野田势必不能再走民主党上台前所划定的路线，也不能再走日本自民党已经证明不适合当今情势的路线，非要开辟出一条新路不可。在政治上首先要逐渐淡化小泽一郎及其政治势力的影响。小泽一郎是二十年来日本最具政治势能的人物，号称“首相创造者”，曾制造了日本自民党的大分裂及其1955年后首个非自民党政权，还多次制造了日本政坛的大变动和改组，他也是日本民主党上台执政的最大功臣，目前还是民主党内最大派系的精神领袖。但日本民主党内有超过半数人对其不以为然，国民对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做派也多有微词。由于与其派系结盟的鸠山下台以后，再经历与其不睦的菅直人执政时期，小泽的影响逐渐褪色。这次小泽公开支持的人选海江田万里落选，就是小泽系已经式微的一个重大信号。但显然在一些非关键职位和问题上，野田佳彦还是需要适当地安抚小泽一系。

  野田佳彦在当选首相前的内阁职位是财务大臣，号称“经济通”，他被全球所熟悉，主要是经常发表干预日元的讲话。野田佳彦强烈反对日元单方向的强势以及日元长期快速升值，主张日本央行要对日元汇率采取干预措施。日本经济长期陷入低迷，目前困难重重，日元强势主要是源于投机者对于“避险情绪”的炒作，确实是不符合经济基本面的非理性行为所致。日元在今年3月的大地震以后居然快速的创造了历史最高点，并且近期不断刷新纪录，不能不看成是异动。日本政府干预日元，历史上有很多成例，不过总的来看，效果都不好。最近一次在今年8月4日的干预，仅仅一天后就被市场否定。日本历史上对于日元的干预之所以基本上都以失败告终，可能与日本央行仅仅以市场参与者之一的身份简单地在外汇市场上买美元抛售日元有关，其口头干预也被认为没有新意。因此，野田佳彦要想日元不再顽固地、快速地、非理性地走强，不再伤害日本的经济，需要在干预上走出新路。他可以借鉴最近瑞士央行的做法，从改变市场的预期开始，不要像过去那样只做市场上的一个简单的买卖者。

  瑞士央行在最近的干预中，不再简单地“坐庄”，而是设法在市场上发出瑞郎汇率将与欧元挂钩、瑞士央行可能向市场释放流动性的信号，最终有效终结了瑞朗几年来兑欧元和美元的大幅度升值态势。野田佳彦政府也可以采取诸如在日元非理性上涨到一定点位后在一定时期内设立挂钩汇率、释放流动性，以及对于东京外汇市场上做多日元的交易征收单向的交易税等方式，以快速根本改变市场对于日元的预期，彻底终结对于日元的非理性的炒作。

  无疑，野田佳彦上台以后，最大的挑战之一是重整日本财政。而重整财政，无非就是增税或者是节俭开支。日本节俭政府部门的开支，方向正确，但是空间实在太小。同时为了大地震以后的重建，日本的开支还要扩张。而且当今的日本已成了严重的老龄化社会，民生支出怎么也节省不下来。剩下空间比较大的举措就是增税。但是日本不少内阁都毁在提高消费税上，目前日本消费低迷，这使得征收消费税空间有限，而且很有可能加重日本的经济困难。所以，野田佳彦不能单靠征税来解决财政问题。

  通常来说，要是无法靠节省开支和增税解决财政问题，就只有发债一条途径了。可是日本目前的债务比例高达230%，是发达国家最高的，而且8月24日国际著名的评级机构穆迪已将日本主权信用评级下调一个级距，另两个著名的评级机构标普和惠誉也下调过日本的评级展望。所以，日本的债务危机风险与日俱增。不过，日本债务的95%由其国内投资者持有，或许还有向海外大量发行债务的空间。考虑到目前日元顽固的强势，而且日元国债收益率处于超低水平，还正适合日本向海外发行大量的债券。此外，日本还可考虑向海外发行非常态债券，这种债券当前以美元购买，但以日元计价和偿还，这既可以解决财政困境、又能解决日元强势以及债务持有结构畸形等问题。在未来日元贬值时，债务负担相应可以减轻，而且以日元偿还，日本政府掌握着主动权。当然，这种发债方式，是把债务风险大部分转移给了海外投资者。

  久病不愈，沉疴难起，当值日本之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只不知，野田佳彦是否是这样的非常之人？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